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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战培元(3)

魏忠贤目光在柳成风等三人脸上扫过,未将郑恒舟看在眼里。眼看情况一触即发,魏忠贤突然哈哈大笑,说道:“方丈大师、柳兄、天衡道兄,二十年不见,三位可好哇?”

妙空大师正待“阿弥陀佛”,天衡子已经叫道:“本来很好,看到你就不好了!”

魏忠贤笑道:“快别这么说。本座这么多年没来找你们,这已经算是很给面子啦。”

柳成风道:“魏公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魏忠贤说:“哎呀,柳兄,原来你还没死啊。早几年听说点苍派死灰复燃,本座还不太相信。想你柳兄龟缩不出十几年,有什么道理突然之间想不开,跑出来找死呢?身后这位是你徒弟吧?是暴雨狂沙柳干真,还是书生剑毛笃信啊?”

“他是本派大弟子郑恒舟。”

“原来是郑补头。”魏忠贤道。“正巧本座想和郑捕头打听一个人。我有个义女,化名客婉清,混在丐帮里面当奸细,听说跟郑捕头有点交情。她前两个月帮本座弄到了降龙神掌图谱,但却始终没有上京回报。郑捕头可知道小女上哪里去了?”

郑恒舟道:“在下不知。公公若是遇上客姑娘,烦请转告我在找她。”

魏忠贤饶富兴味地多瞧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这个后辈胆敢如此和他说话。他不再理会郑恒舟,转向天衡子等三人,说道:“老朋友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天衡子怒道:“谁跟你老……”

柳成风抢话:“咱们正好热了桌酒菜,魏公公有兴,便请进来喝两杯。”

五人走向厅中摆下的饭桌,除郑恒舟外,其余四人都坐了下去。魏忠贤老实不客气,左一口酒,右一口肉,边吃边赞,不过余下众人都不答腔,只是默默坐在一旁看着他吃。

他酒足饭饱,放下碗筷,抬起头来,只见眼前四人全都神色不定地皱眉看他。魏忠贤哈哈一笑,说道:“各位这么严肃,便是想谈正事。苦闷啊,本座贵为提督东厂,位极人臣,但却到哪儿都像瘟神一般,人人只想赶我离开。苦闷啊!”

柳成风直言相询:“魏公公今日究竟为何而来?”

“为了两件事。”魏忠贤摊手道。“首先,本座听说有群跳梁小丑在这里开武林大会,就想来问问你们到底在这里搞什么鬼。说起来,柳兄,老不死的,你们到底在会场聊些什么?”

三名掌门互看一眼,并不答话。

魏忠贤笑道:“大家这么熟,何必遮遮掩掩?你们吶,所谓武林人士,总是自许侠义,专门和我们东厂作对。聚在一起开什么武林大会,还不是想要对付东厂?这又不是什么祕密,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天衡子“哼”地一声,说道:“那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魏忠贤笑容可掬,随口问道:“那新保党同盟的部署名册,方不方便誊一份给本座啊?”

天衡子大怒,叫道:“不方便!”

“问问嘛,何必那么大火?”魏忠贤道:“各位都是侠义中人,当然不会自愿腾一份给我。不过本座就纳闷了,你们说保党保党,如今东林党都玩完了,你们到底还保谁啊?难道是保咱们阉党?”

“魏忠贤!”天衡子倏地起身。妙空和柳成风一边一个,当场又将他拉回座椅。

“火爆脾气。”魏忠贤道。“这么多年了,天衡道兄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柳成风问:“魏公公说还有一件事情?”

“差点忘了。”魏忠贤道。“第二件事,就是本座有个义子,叫作客天傲,听说是让你们给拿了。小孩子不懂事,本座想请各位看我面子,这就放了他吧?”

柳成风不作回答,只是问道:“令公子于两年前辞去东厂千户,下落不明,不料今日却带了辽东黑龙门的人出现在武林大会里,还学了一身黑龙门武功。魏公公可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惭愧,都怪本座管教无方。”魏忠贤叹道。“两年前是我吩咐这孩子前往辽东连络黑龙门,顺便学习黑龙门武艺。我让他带领黑龙门的人回归中原武林,暗地里兴风作浪,干点挑拨离间、偷盗祕笈之类的事情。想不到他竟然不自量力,跑来武林大会丢人现眼,你瞧瞧。唉,管教无方,管教无方啊。”

“想在武林中兴风作浪,带批东厂高手就行了。”柳成风道。“魏公公勾结后金,究竟有何图谋?”

魏忠贤瞧他片刻,嘿嘿一笑,说道:“柳兄果然机灵,一听便听出破绽。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大家二十年的交情,我就老实跟你们说了。

想我魏忠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想要有什么作为,那可千难万难。然而事在人为,你说是吧?如今东林党人尽遭铲除,六部落入阉党手中。

可惜关外战事不断,天下重兵都握在山海关守将手里。即使在京师,禁卫军实力雄厚,锦衣卫洪指挥史也是难以捉摸。

再说东厂内部,虽然大部份都是本座心腹,但也未必所有人都愿意随我起舞,是吧?”

柳成风满心讶异,问道:“你想怎么样?”

魏忠贤摸摸胡子,笑道:“我想做皇帝啊。”

众人听他谈笑之间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人人都感头皮发麻。震惊之余,四人都想到魏忠贤连这种话都告诉他们,肯定是不打算留活口了。

魏忠贤彷彿对四人的神情十分满意,继续笑道:“如今朝中我已只手遮天,皇上对我言听计从,我说的话便是圣旨。

所差者,名份而已。意欲取此名份,光有政权不够,我还得有兵权。不然本座一旦谋朝篡位,山海关重兵便打回京师,那滋味可不好受。

山海关守将袁崇焕老奸巨猾,竟然主动在宁远建我生祠。

这一着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他既然表面依附,我也不好明着去打压他。努尔哈赤打了那么多年,山海关也没让他攻下来。除了没用,我也不知能说他什么。想要让后金攻下山海关,助我削弱天下兵权,我自然得派人去与黑龙门合作。”

“魏忠贤!”天衡子气得摔杯子。“我原以为你已坏到不能再坏!想不到你竟然勾结外族,去做汉奸!”

魏忠贤毫不动怒,笑嘻嘻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当皇帝,就算当当汉奸,又怎么样呢?”

天衡子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纵,越过饭桌,两指直向魏忠贤右眼刺去。

华山派以剑法见长,天衡子身上无剑,便即以指作剑,指上运劲,锋利的程度不下寻常宝剑。

魏忠贤不闪不避,后发先至,同样也以剑指戳向天衡子右眼。

天衡子只感眼睛一痛,心知不妙,空中急旋,向旁避开。

魏忠贤并不追击,只是坐在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天衡子虽未中招,但是右眼泪水直流,看出去模糊不清,当即站在原地,全神贯注,盯着魏忠贤。

魏忠贤瞧瞧天衡子,瞧瞧妙空,瞧瞧柳成风,突然收起笑容,自顾自地斟酒。“二十年不见,想不到这么快便无话可聊了。”他一饮而尽,又再斟酒。“三位喝杯酒吧?现在不喝,以后没机会喝了。”

柳成风问:“孤帆庄内其他人怎么样?”

魏忠贤无所谓道:“那些闲杂人等,管他们去?本座这次来得匆忙,只带了两千名东厂卫士。适才各帮各派分别离去,把我那些手下杀得剩下多少人也说不准。你爱叫那些闲杂人等出去闯闯,便叫他们出去闯闯。说不定我的手下一不留神,能够走脱几人也未可知。”

柳成风道:“舟儿。”

郑恒舟低头抱拳:“弟子在。”

“出去闯闯。”

郑恒舟大愣:“师父……”

却听魏忠贤道:“唉,郑捕头算不上是闲杂人等,还是留下来吧。我那义女从前最是听话,这回却不晓得着了什么魔,竟然不肯回家。我瞧郑捕头一表人材,说不定得要着落在你身上引出小女啊。”

郑恒舟瞪视魏忠贤,不发一言。

“阿弥陀佛。”妙空大师终于开口:“魏施主想怎么样,这便画下个道儿来。”

魏忠贤对着妙空比出大拇指。“本座便是佩服方丈大师这一点,一句废话也不多说。二十年前若非大师什么也没说便在本座背上拍了一掌,今天咱们也不用在这里说这么多了。

这样吧,今天你们只要打赢了本座,本座立刻撤除兵马,离开孤帆庄,顺便把被抓起来的江湖人物一股脑儿都还给你们。够便宜了吧?”

妙空问:“要是我们输了呢?”

“那小儿和他那些朋友,以及这位郑捕头,本座就带走了。”魏忠贤道。“你们三个老不死的,就留在这里,葬身火海吧。”

柳成风问:“你想怎么打?”

魏忠贤道:“本来嘛,以三位的身份地位,自当与我单打独斗。不过以三位的品行修养来看,要你们单打独斗是不可能的啦。干脆点一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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