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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山君

光明、大日、露华、皓月。

他是永恒之辉光,他是悲悯之看护,那高悬于天空的金黄色炽热天体,凡人称之太阳或月亮。

合神之上人的称呼他为天命之眼,永悬于天穹正中,所谓日升月落,皆是公平之表象,平衡之基石。

君滩,日沉沉。

太阳的方位从未改变,但此时光芒洒落,一切影迹皆偏向东南。

李肆业进入乱斗场,只打了五场擂台,但不觉之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其中大部分浪费在等待、和观察期间。

跨过石碑便安静许多,李肆业出后才想起一事,向旁边的守门武者抱拳问道:“请问门武者,打赢了擂台,该去哪里领钱?”

守门武者眼都没抬,“赌斗台,去那里领就行。”

总会有新人不了解规矩,他们守在此地,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解答各种问题。

合神的势力下,敢闹事的也不是他们能拦得了的。

收钱、解答、装点场景,这就是他们这一天的乏味生活。

“多谢解答。”

李肆业没有再问,下次来还能不能把这次赢得钱领出来,也没有再入乱斗场领钱,鬼哭寨真的不缺钱。

他们缺的是安全感,快速的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快速的了解各种讯息,是获得安全感的不二法门。

正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粗壮身影如虎一般猛地扑来,文峡动作迅速的上前拦住,那人停下,隔着文峡对李肆业抱拳施礼道:“人道天朝归阳府,虎家虎芳,拜见山君传人!”

“山君传人?”

文峡疑惑的收起防备姿态,站到李肆业身旁。

李肆业也很好奇,他小时候的记忆中有过归阳府这个地名的出现,但横城归属的赤明府接近南疆,横城更是两地交界。

归阳府确是中原腹地,那里的人怎么会来到南疆呢?

山君传人的这个名号又从哪儿来的?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山君传人。”

虎芳见李肆业好奇疑问,便知道他的确与山君无关了。

但没关系,山君传人只是个搭话的由头,后面慢慢聊,“两位,不如随我到客栈聊聊,只当是交朋友也可。”

李肆业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合神,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不过文峡就没必要去了,人家显然是冲自己来的。

文峡去不去无所谓,省的出了麻烦拖后腿。

“文峡,你先回去,我和这位虎先生去客栈聊一会儿。”

所谓‘先生’是无特定称呼时,为表陌生而尊敬之称,这点从中原传至南疆,未变。

“是。”

文峡没有多说,应声之后便念动山字纹,传送回鬼哭寨驻地。

“虎先生所住客栈在哪里?”

“东城,云家客栈。”

城中四方都有公共场所,云家客栈在万途山分东南西北四家,算是客栈中价格比较低的。

两人同时传送,落点也大概接近,李肆业顺手从招摇盒子里掏了个面具遮脸,虎芳倒不必如此,他穿着宽敞的布衣,身后兜帽一拉,谁也看不清他的脸。

他在前头引路,越过一些高大鲜亮的场所,很快到了云家客栈。

很朴素,制式风格,三层楼,每层十间房,用饭的话去旁边的饭馆吃。

这万途山种种行业,分为四级,最高一级的由五大家族经营,常家、屠家、万家、何家、胡家,衣食住行,常家粮店常宝来、屠家肉店食屠坊、万家药店百草园、何家兵甲兵凯楼,以及不可细说的胡家万花楼。

最顶尖的品质和价格,只能由他们说了算,只在商街,才有他们的踪影。

其下两个等级,由各个家族分摊,谁实力强谁上,瓜分东西南北四城。

最末一级的,就是类似云家这种,他们在四城也有根基,但有半数利润来自万途山之外,是万途山平民之外的最底层了。

两丈长的木台后面,坐着一个布衣男子,手中拿笔在一本小册子上记录着什么。

看到虎芳带着人进来,简单的扫了一眼,没有多问。

二楼第二个房间,虎芳那出钥匙打开房门,请李肆业入内,随后将房门关上。

虎芳先是表达歉意:“还请李怪头领勿要见怪,事关家族来历,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交谈,所以才特意请您来到这里。”

“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字?”

李肆业并未在意虎芳的道歉,反而对虎芳言语间透出的另一个信息比较在意。

要知道,鬼哭寨众人刚来几天,除了几位头领和西城的寨兵,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在驻地待着,即使虎芳刚才看了他的擂台,听到了主持人的报名,也不会称他头领。

虎芳一愣说道:“李怪头领威名远扬,我刚才在几个观众一旁听到了他们对你的讨论。”

“他们怎么说的?”

“说黑刀‘李怪’,名不虚传,不愧是第一境就成为头领的人!”

李肆业听了浑身一震,想起了一点事,他似乎明白,寨主为什么让自己改名后告诉他一声了。

黑刀是在鬼哭寨战斗时传出的名号,但那名号应该是黑刀‘李肆业’,而非‘李怪’

这种从人脑海中改名换姓之力,必是合神之能,而他虽不认识合神,但寨主在催使前任寨主头骨时,是有合神之能的!

怪不得自己亲口叫出‘李怪’后,众人没有什么疑惑,甚至渐渐的都已经不再记得‘李肆业’这个名字了。

寨主啊...

虎芳发现李肆业走神,眼睛虚无望向前方,但此时从李肆业身上散发的威胁气息反而更大,就像被遮掩的刀锋出鞘!

轻声呼唤:“李头领??”

一声呼唤,让李肆业回过神来,暗叹不该,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走神呢,直接问道:“虎先生,不知找我究竟何事?”

虎芳听李肆业发问,直接答道:“为了擂台上,李头领所用出的虎形一事。”

“虎形?”

“李头领,事关我家族传承隐秘,我说过之后,还请不要外传,”

“好。”

李肆业直接答应,让虎芳放心两分,虽说为了家族传承,自己选择不再遵守家法,但许多隐秘能少一些人知道,自是更好。

而武者的信用,大多数都有用,少数情况下,则需要契约约束。

但此事本就是虎芳有求于李肆业,他又有什么脸面要求人家签契约呢?

“我虎家本是在南疆传承的家族,修炼功法以观想山君为主,但不知为何,代代衰落,南疆争斗太烈,小势力实在没有存身之地。

只好退入中原,但情况仍是没见转圜,如今已有大部分族人转修他法,但转修他法?那还能算我虎家人吗!

我不甘心,

可虎家的长辈们抱着老传统,不入三境巅峰就不让观看山君图。

可不看山君图,实在是领会不了观想法的奥妙之处。

但今日,看到了李头领的虎形,我简直像是看到了山君亲临一样,气血猛增,神形忽涨!

李头领,若李头领有虎形奥秘,我愿以家族功法相换!”

虎芳略过自己为修《山君》在南疆的种种磨难,直指根本目的,想用家族功法,换取李肆业的虎形心得。

原来如此,

虽说李肆业并不知道,自己展露的虎形有什么特别的,那只是他以气血加上对老虎的认知,塑形成的虎形。

虎为百兽王!

当时虎芳自己凝出的虎形,多少有点生活不易的感觉,李肆业一眼看去只觉得浑身别扭,所以反击时不自觉地,带上了自己对虎形的理解。

对虎形的理解,李肆业并没有珍藏的想法,相反,他对虎家的观想法,更感兴趣。

“行,那我就先谈谈我对虎形的理解。”

“多谢!”

李肆业没有要求先行得到虎家功法,而是直接选择讲述虎形。

虎芳对他的信任表示感谢。

“我只讲述自己的理解,并不知道对不对,也不知道是否对你的功法有帮助。”

“以我的观察,你今日施展的虎形,真的是有形无神,虽然一幅张牙舞爪的样子,但却充满着谨慎而阴暗的感觉。

环绕在你四周的虎形,更像是不敢离开安全地带的弱小野兽,做着妄图保卫自己的无谓举动。”

“可是,老虎不就是这样吗?野兽不正是如此?”

虎芳疑惑地问。

李肆业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他说得对,野兽正是如此。

与前世不同,前世虽然也是人类占据主导,科技繁荣昌盛。但记忆中快要成年的李肆业,个体战力与狮虎之类的,野生食物链的顶端生物相比,仍是差了太多。

除了一些经过基因调制的人,即便是军队中的精英,想要赤手空拳的狩猎它们,仍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武界是个不同的世界,并不是说老虎在此界便弱小无能了,西北林海中的妖族,其内也有虎族强者。

但并没有傲视一方,从容不迫的王者气度。

一切虚幻,皆有根基。

前世之虎,其实在科技发达之后,已经卸下了它们的神秘面纱,那是一位谨慎的山林杀手,遇到任何不熟悉的敌人,退后,是第一选择。

第二是观察,最后才会猎杀,所以虎并非王者,而是杀手。

但无数的文学艺术传播,早已确立了它们王者的地位,也确立了它们的风姿,虎芳之所以认为自己得到了山君传承。

应该是他们家的功法,恰好与前世之虎的代表性相似。

武界之虎的地位,不足以与前世之虎相媲美,更不会出现人类崇拜野兽的事情,因为没有任何种族是天生站在高处的。

而后天努力之下,没有任何种族的强者,比人族更多、更强!

非要说起来的话,‘龙’代表着‘完美之力’

但‘龙’早已消逝。

李肆业想了一下,试着去解释,‘虎’与‘虎’之间的不同:“野兽的确如此,虎或许也一样,但你们修炼的观想法的法相图,必定不是这样的!”

“你之前说到山君传人,恕我孤陋寡闻,不知能否解释一下‘山君’是哪位化道者?”

听虎芳所说,他的家族之前是有合神的,而值得合神去观想的法相图本尊,必然是位化道者,或是,不知存不存在的更高者....

“山君,他是西方白虎杀星,暮阳执岁,第三年的三月三,是他离武界人间最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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