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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深夜客栈(二)

李济潼拿杯子的手不停颤动,荡开层层波纹,忽听到隔壁一声闷响,右眼微跳,这才发觉得自己是跑错房间了。

可是要让他现在跑出去,根本没这个胆子。

见月和若空根本不知道隔壁到底出了什么乱子,但想着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于是两人只是剥着桌上花生,静观其变。

看他一直在发呆,见月剥开两颗送到李济潼面前,李济潼苍白着脸略微感谢,送入嘴的花生一时半会没被打颤的牙齿咬动,咕噜吞进一颗,呛得直咳嗽。

见月要上去敲他后背,轰的声响,墙面破开一块大窟窿,一道血红的身影一闪而入,跌倒在地上,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断手的血人!

见月眼疾手快,抱住若空,脚下一蹬,撞开两个桌椅,滚到后面去了,一只手连忙捂着若空的眼睛。

“卧槽!什么东西!”若空一时间没有看真切,但也看出是个人,吓了一跳。

“闭上眼睛,不要看!”耳边传来见月的声音,

“哦……哦。”

李济潼原本是背对着墙,看到这么一个血人,疯狂尖叫着爬上桌子后退,打翻了上面的所有东西,人也在桌子另外一边跌这一跤。

“相公!救我,救我……”地上的血人抬起头来,伸出断手对着李济潼,血淋淋的脸庞上一阵扭曲变化,化成了一张美丽女人的脸,身上却在血肉蠕动间,长出一层细细的皮膜,看上去滑腻腻的,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见月仗着自己力气大,打算上去过两招,但是看地上那人实在觉得恶心,目光扫过周围,打算找一样趁手的东西。

只是听到地上那人这么一喊,扭头看向李济彤:“你妻子?”

正巧壮汉也从墙壁另外一边过来,手持挂着人皮的铁链,面带煞气,一脚踩在妖物腿上,地上的人脸痛苦地哀嚎一声,目光涟涟地看向李济潼,满是哀求之色。

“哼,死到临头,还想魅惑他人。”壮汉脚下踩得更用力了,手上的链子一下缠它脖子上。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灰色圆球,用力一捏,爆成一团灰雾,染得他半手灰黑。壮汉五指并为刀,直直切入妖物的背部,五指一震,握住什么东西,缓缓地将手抽了出来。

见月看过去,那抽出来的竟是一个缺耳铜炉,通体鲜红如血,有微微红光忽明忽暗,使它看上去像是在跳动。

壮汉咬破指尖,和着手上残余的黑灰,在铜炉身上画了几下,最后两指一点,铜炉轻轻颤动,转眼就没了动静。

地上妖物原本的身体,腾出一股黑气,才冒出来,就肉眼可见地消失在铁链中。那堆血肉迅速干枯,很快就只剩一堆碎渣。如此,见月遮若空的手也松了不少。

若空抓开见月的手向前看去,“什么东西?好像是只大耗子钻进来了?”

“咳咳,李家长,又见面了,让你受惊了。”老道人从墙上的窟窿里走出来,对着李济潼拱手说道。

“常道长!”一脸呆滞的李济潼,面庞涌现喜色,朝里面的老道人靠过去,“若非道长相助,济潼几乎就死于此地了。”

“不敢当,多亏李家长将孽障引到此地,不然又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是老夫该谢你才对啊。”老道人连忙还礼,而后指着将铜炉塞进布口袋的壮汉说道:“这位是我师弟,姓鲍,名松,之前动作粗莽了些,还望李家长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此前一番,可是救了在下一命,鲍道长真豪杰也。”

“哈哈,师兄,我就说李家长这通透的人,怪不得我。”壮汉面色一收,再也无刚才的凶煞之色。

老道人瞪了眼壮汉,又问道:“这两位是……险些吓着这孩子了。”

“道长不知?”李济彤惊讶地说道。

老道人眼睛一转,顿时明白了,有些哭笑不得:“李家长,你莫不是以为我让你寻的是他们两人?”

“难道不是?”李济彤也明白了过来,面有尴尬之色,还是顺口问道。

“我那日所说的就是我二人,难怪当时到时辰了,也不见李家长。”

李济彤干笑两声,介绍道:“这位是荆兄,这孩子是柳若空,是要去玩断煞城投奔亲戚的。”

老道人看向见月,又看向若空,只是瞥了一眼,脸上便闪过惊异之色,上下仔细打量若空,快步走到他面前,被见月上前一步拦住了。

老道人停住脚,对若空和蔼地说道:“我没有恶意,孩子,能手伸出来我看看吗?”

“啊?”若空满脸疑惑,手抬胸前半伸不伸,把手探了出去,又很快就收回来。

只是一眼,老道人顿时是满脸喜色,直接笑出声来,伸手要去抓若空的手,被见月一下子挡在前面,皱眉问道:“道长这是要做什么?”

“这位小友,这孩子与道门有缘,当随我入道门好生修行,免屈了这一身好筋骨。”老道人站直身子,捏着胡子说道。

“道长错爱,家长吩咐过,要我送这孩子去投奔亲戚,怕是不能同道长修行。”见月没有思考,立刻拒绝了。

“小友可能不知,在下虽只是凡俗,却也得窥仙途。这孩子根骨奇佳,只需随我上山打磨两年,贫道保证,假以时日,必能证得道统。”老道人认真说道。

若空本来听老道人夸自己,心中正得意着,又听到他居然这么说,整个人一下子就火了,大声说道:“我好不容易才离了师父下山,你这老道又想再拉我上山,故意折腾我呢!”

老道人听了一惊,问道:“你有师父了?”

“当然!”若空小脸一抬说道。

老道人默然无语,重重叹一声:“可惜,可惜,你我没有师徒缘分呐……二位也非常人,不知师承何处啊?”

“不知道,不清楚。”若空摇头说道。

“你这孩子,哪有连师门都不清楚的。”老道人乐了,笑着说道。

“师父不让说,不然就打断我的腿。”想起坑人的师父,若空又是气鼓鼓的。

就讲话功夫,楼下小生注意楼上动静安静了,这才踮着脚,扶着楼梯,探头探脑地往上看。听到有人说话声,这才壮胆走上去了。

一上去,透过门就看到倒塌的墙壁,小生心里只是叫苦,有心去找他们理论,真的走到人跟前,光看着那个壮汉就没了一开始的气势,嘴上自然是吓得不敢说出来,只是好声相谈。

李济彤受此一吓,了却了平日苦闷,倒是痛快,把赔偿之事全都应下了。

小生诺诺退了,直嘬牙花子,把刚才的见闻在心里编成故事,好明早跟老板说清楚。当下就去拿工具,把房间打扫干净。

“李兄,今晚这是怎么回事,看你反应,应该是提前知道客栈不安稳的吧?”众人情绪都平静下来,见月对李济潼问道。

“今日之事,是我与李家长商定之事,不曾想牵连两位,但这皆是为保此地百姓平安,还望莫怪。”老道人对见月拱手说道,“此地脏乱,请到我客房细说。”

老道人顿了顿,对李济潼道:“李家长,牵扯到你家房中之事,可与外人说道吧?”

“我这一惊,也没了睡意,就亲自细说吧。”李济潼揉了揉额头。

老道人点头,取出四张黄纸,低声念咒,听到窗外传来裂帛也似的声音,点点精光从四方飘入屋内,落到黄纸上形成晦涩的符文,收入怀中。

见月揣好小狐狸,五人一起来到房间,各自让坐下,清理了桌面,倒了四杯水来。壮汉倒是拿起还未喝完的酒,靠在床边,小口嘬着闭目养神。

李济潼一口喝完杯中水,思量一番,这才说道:“此事从头说起的话,是一年以前的号事了。

一日我与好友相约外出,傍晚归家时,路过一处桥头,就看到那里一大群人在围观一个乞丐,我也进去观瞧,发现里面的,竟是个女乞丐,衣裳虽然破旧,但是容貌不俗,不似平常破落人家,你们却才也看到过。听周围人讨论才知道,那人本是平常人家,但前些年死了父母,本就身体残疾找不到归宿,又遭恶霸每日上来欺凌,于是离乡在外,无依无靠,最后钱财用尽,只得上街乞讨。”

说到这里李济潼顿了顿,有些羞臊,但还是说道:

“我看她没有人家养活,又会些女工,想着家中也不缺养活她一个,于是就将她领回家。自问了姓名,又考量几日,见她行事端正,又有些文笔,女工也是不差,还会些治病偏方,深得我母亲的心。于是就将她纳为妾室。

我后来也派人去她家乡打探过,看看是否能为她寻得一个亲人。后来打听到,的确是有这一户人家,遭遇也和她所说一般,自觉身份是没问题的。”

“约莫半年之后吧,家中就常死些猫狗鼠鸟,只以为是周围的泼皮又耍起性子,找这些不当人的事消遣日子。也就没放在心上,叫下人打扫了。

可就在半年前,家里的仆人也开始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官府报了案,几番查找搅得家中都不安生,还是找不到缘由,只能暂时压下。接下来半年,我家中一连失踪了七八个仆从……”

“你家里这么多人啊。”若空说道。

“我李家在当地也算是有些家业。”李济潼解释说道。

“当时是下半年,一般家中有田的仆役和短工会请假回家帮忙,而且家中帮工不辞而别之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后来也是看仆役逾期未归,他家里人找过来,这才知道人丢了。”李济潼苦笑说道。

李济潼喝水润了下喉咙,继续说道:“就在五天前,我碰到常道长在街头卜卦,说我面带凶煞之气,定是有妖物作祟,上前和我搭话。家中半年来的怪事不断,又是关于性命的大事,就听了道长所言,送妻子回娘家,独自离城,选条大路离开。”

说完,李济潼又倒了杯水:“至于与荆兄同路,是道长曾言会有两人于路旁,替我消灾解难,以为是你们,所以就又回头去寻你们了。”

“啧,师兄,我就说李家长车马已过,你偏不信,非说自己没有灵触。”床边的大汉抱着酒瓶,打趣老道人道。

老道人苦笑着捏捏胡子,说道:“贫道一年前就开始追寻这东西。百灵渡有一妖物化形,幻化美丽女子的模样,混迹于各城镇中,魅惑他人,而后吸取精魂助它修行,丧命它手的人足有数十人,一些望风前去拿它的道人也折损在它手上,在官府的赏金也是越来越高。”

“嗯……最后一次,王元魁追寻到它,将它打回原形,原来是一个铜炉成精化形,折了它的一只炉耳还是给跑了。”

“这妖物被重创,短时间内定是不敢再出来,王元魁也就作罢,没再追下去。在下听说这妖物受创,赏金却没有减少,想捡这个便宜,于是做术士打扮,一路寻到这里。那日偶遇李家长,察觉有妖气伴身,又听说府上有位无腿的小妾,经过推算,心里定下七八分了,又怕城中人多放不开手脚,易多生事端,于是让李家长将这东西引到这来,一举拿下。”

李济潼问老道人:“那天我心急则乱,只顾逃命,没有细问。道长为何确定那妖物会来赶我?我家中还有几十口人,何须赶我一个?”说罢,想到不好的事,面色微变。

老道人回答道:“李家长无需担心家中众人。那妖物是被你收入府中,受你恩惠,是你名分上的小妾,受你的恩惠,你又为一家之主,气运强于常人。常理道:名正,则言顺。只要它维持人身,就会受你压制,修为越高,受制越强,再加之被王元魁吓破胆了,所以只敢偶尔吸些精魂恢复伤势。”

“如今一年已过,再几日就是月圆之夜,正是恢复伤势的大好时候,怕接下来会受制于你,所以必须杀你。”

“原来如此。”

“李家长,你为一家之主,如有妖物伴你身侧,就好似吞入腹中的蛔虫,就算是府衙的门神也动它不得,所以带人物入府可要多加注意啊。”老道人轻叹一声道。

李济潼一惊,起身拱手拜谢道:“多谢道长提点。”

“那王元魁是何人,是哪方大人物啊。”见月理清事由,问道。

“哦,在下还未介绍自己,本人姓常,名少蒲,那位是师弟鲍松,都是百灵府解尸散人,那位王元魁和我俩同出一地。”

“原来是鲍道长。”李济潼对壮汉抬手一拜。

“解尸散人?”见月疑惑不解。

“你们的师长可真是个散漫人。”老道人轻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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