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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夏染醉

小女孩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回头看去,是见月两人,有些慌张,但还是慢下脚步,牵着老头的手也松开了:“你们……”

“你的钱。”若空看了一眼老头,直接把钱塞到小女孩手里。

“这不是我的钱,我不能要。”小女孩像被烫了一下似的,连忙推回去。

“怎么不是你的钱,就是你给的。”若空又把钱推回去。

“你爷爷已经给我治过病了,而且我刚才也收过钱了,不会再有人找你们麻烦的。”见月撑着膝盖,和小女孩平视着道,“你们看起来也不富裕,这些钱拿回去好好照顾你爷爷。”

“这钱……是你们的。”小女孩声音越说越小声,抬头看向旁边的老人。

那个老人也看向见月,两人就这么对上眼了。

“老人家,我们又见面了。”见月也算是认出这个脏兮兮的老头,就是当时在河畔放花灯,还给自己打欠条的夏言老人。

“你……”夏言老人好像很苦恼,又恍然大悟,指着见月手指头都轻轻颤抖,然后低头看向小女孩:“小七,把钱拿过来。”

小七迟疑了一下,小心地把钱送到夏言老人手上。

夏言老人抓过见月的手,把钱放见月手里:“上次的灯钱还没结呐。”

“不用,不用给了。”见月把钱塞过去。

“灯钱,必须要给。”夏言老人把钱往见月手里用力一塞,满意地收回手,拍了拍小七的肩膀。

见月看着手里的钱,犹豫了一下,把钱给若空:“把药费还给他们。”

“哦。”若空接过钱,直接往小七怀里一塞。

“爷爷。”小七把手里的钱捧到夏言面前,夏言老人接过去,见月后退几步,被拉住了衣服,钱又被放进口袋:“小伙子,灯钱别弄丢了。”

见月拿出钱,低头看了若空一眼。

若空所见略同,拿过钱,拿出一张帕子,把钱包好,塞进小七怀里。

还没等见月动身,领子就被人拉住,夏言老人拿过钱,递给见月。

“等等。”见月突然低喝道,然后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拿出自己的钱袋,在里面找了一下,最后松了口气,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展开来送到老人家面前:“这是您打的字条吧?”

夏言老人靠近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哦,是啊。”

“那么,”见月指着字条上的字说道,“您当初是借灯对吧,所以……”见月把字条折起来,伸手道:“那还灯吧。”

“灯,灯的话……这些钱,应该可以还吧。”夏言苦恼地揪住头发,“忘记买灯了。”

见月不做回答,手指夹着欠条晃了晃。

“喔。”夏言老人有点沮丧,“那我下次还你。”

夏言老人把钱小心地放回小七的口袋,又恢复了原来那种迷糊的状态,继续往前走。

若空和见月也继续出发,没了爷孙俩在前面做目标,走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落后这爷孙俩四五步。

“荆奴,你什么时候治的病啊?我怎么不知道?”若空遗憾地问道,然后想了想,“不就过去看了一下。”

“不然我是怎么好的,嗯?”

“诶,不是师伯你神功在身,一口气化解的吗?”若空故做惊讶道。

“你啊……”见月笑着摇摇头。

“你认识那个脏老头子?”若空抓着见月的衣服,小声说道。

“认识,元灵节最后一天,晚上放河灯的时候碰到的。老人家忘了带钱买灯,我就借了他一个……对了,那老人家叫夏言,就是这么写的。”见月摊开若空的手掌,一笔一划给他写出来。

“哦。”若空看着手掌点点头。“他看上去有点……”若空看了小七一眼,在太阳穴旁边划了个圈,吐了个舌头。

小白在见月的口袋里,探出半个身子,一直盯着小七。小七也感觉到了,顺着看过去,看到的瞬间眼睛就亮了,一边扶着夏言,一边偷偷往见月这里看。

“嗯?”见月看向小七,小七吓一跳,赶紧把头扭回去,看着前面的路。

见月看向口袋里的小白,小白抬头也看着见月,歪了一下头。

见月笑了起来,把小狐狸从口袋里拎出来:“你在看它吗?”

“我……啊!”小七脸上一红,却不想白直接抓着小七的衣服,爬上她的肩头,对着小七蹭了蹭,肉乎乎的爪子在小七耳边刮了一下。

“它很喜欢你呢。”见月有些惊讶地说道。

这到不是什么客套话,除了柳老、若空还有自己,小白对外人都是很排斥的。每回被柏儿抱的时候,虽然没反抗,但也可以看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敷衍。

“它好干净啊,我……可以摸一下吗?”小七拉着夏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

小七握紧了夏言老人的胳膊,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小白的脖子,它很配合地把头凑了过去。

小白的毛发非常柔顺,摸上去特别容易让人着迷,连见月每回摸完都不想停下手来。

“啊,摸起来好舒服啊!”小七终究还是收回手来,满脸的欣喜之色。“小白这个名字真好,它是小狐狸吗?”

“是啊。”见月轻柔地点点头,突然问小七:“那你呢?你是叫小七是吧。”

“爷爷是这么叫小七的,”小七看向夏言,“不过爷爷说了,他会给我起一个最好听的名字。”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取名字啊?”若空在旁边插嘴道,惹得见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爷爷说还没想好。”小七没什么表示,直接说了出来。

“你和爷爷是是本地人吗?看你们好像住了很久。”

“不是,我们一个月前才搬过来的。爷爷说……我们在这里先住几天。”小七说着,顿了一下。

“就你一个人照顾爷爷吗?小七可真厉害啊,这么小就会照顾人了。”见月说完看了一眼若空,若空嘿嘿笑着,有点尴尬。

被人夸奖,小七嘴角微微上扬,又有点不好意思:“不是,还有小云,我们两个一起照顾爷爷的。”

夏言老人一路上都没搭理,一直低头在想什么。

小孩子都是自来熟的,更何况是小七这种有点孤单、交往不多的孩子,只要打开一个口子,亲近起来是很快的。而且见月本来就长得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再加上卖萌的小白,小七和见月的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小七和夏言老人一个月前就在这里了,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叫李奇云的孩子,半个月前夏言老人带他回来的,期间夏言老人还消失了两天时间。

夏言老人的状态时好时差,而且还是坏的居多,基本上都是半迷糊的样子。好在身上还有一点钱,在清醒的时候都交给小七保管。

小七的确是一个好孩子,一直跟着夏言老人,照顾他。不过以老人的这个状态,小七在他身边实在不安全啊。

刚进镇子,他们就被“叮叮当当”声吸引过去,接着就是好一阵“噼里啪啦”声。见月有些惊讶,阜莱节要放鞭炮吗?

见月随口说道:“这里过节还放鞭炮啊。”

小七往那边看了一眼,摇摇头说:“不是,这是敬山鬼。”

“山鬼?”这见月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我知道,山鬼就是山里面的妖怪,像是什么树、动物成精了,会把不听话的小孩子骗进山里面,等到了人找不到的地方,再把人一口吃掉!”若空手做抓人状,最后一个字完全是咬出来的:“不过都是大人骗小孩子的。”

“不是骗小孩子的,这山上真的有。”小七直接反驳道。

“诶?”

小七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大山里经常有人上山失踪了,找都找不到,所以大家就供奉山鬼,请求放人。”小七朝哪边看去说道:“今天应该是请花神,敬山鬼一起了吧。”

“那有没有人见过过山鬼啊?”

“有啊,听说有时候变成一块会走路的大石头,有时候又会变成人的样子,还有看到人就跑树。”

“哈哈,树怎么跑啊!把自己拔了吗?自己拔自己哈哈……”若空大笑了起来。

“这是真的。”看若空的样子,小七有些生气地说道。

“哦。”见月点点头,心中不免担心起来,见月又向小七问道:“小七,你知道在镇子里,有一个叫冉醉的小姑娘吗?应该……差不多和你一样年纪。”

小七还没说什么,一直没有动静的夏言老人却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染醉,好名字啊!夏染醉,小七啊,就叫这个名字了!哈哈哈哈!”夏言老人大笑着抓住小七的肩膀。

所有人都给吓一跳,听清老人的话后,三个人脸上都怪怪的。“爷爷,这样不好吧……”小七难为情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啊,爷爷起的这名字可好了!”夏言老人一瞪眼,不服地说道。

见月也想反驳,但是起名字这种事儿,总不能自家起完就不让其他人起吧?毕竟这全天下,重名的人多得去了。但什么都不说,又难受得很。

“喂,这可是我媳妇的名字,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我们先……”若空心直口快,直接说了出来,完了自己也感觉不对劲。起名字这种东西,还真的没多大限制。

“爷爷,换个名字吧。”小七特别不好意思。

“不换!就这个了,夏染醉,夏染醉,哈哈,好名字!”然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估计就是这名字。

“大哥哥,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今天说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小七,现在是夏染醉,说道,低着头,有点不敢去看见月。

“没事没事。”见月摆手道。

几个人继续走着,不过没怎么说话,这让现场有点尴尬,只能把注意力转到做法事的那边

做法事的地方围了个里外三层,里面用了三排桌子,楼梯似的叠起三层,上面摆上贡品,都是些面糕、猪羊肉之类的,两边各放上纸扎的器物,地上放着两个蒲团。旁边有一排的乐器,鼓、钹、锣等,一群人在那里吹吹打打。

供桌前有三个人,每个都穿着深蓝袖袍,胸口处方方正正袖着什么动物,头上戴着白色尖帽,一缕缕红色的丝线自中向外辐射,把帽子的白色盖得差不多。

中间的一个人站得比较前面,手里拿着一本大册子,面对着另外两个人,嘴里不停歇地念叨着听不懂的话。而另外两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类似拨浪鼓的乐器,用一根小锤子轻轻敲打着,发出清脆的“叮叮”声,连旁边的锣鼓声都盖不下去。

直到中间那个人念完一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最后的那个音调拖得很长,听着很舒服。而那两个人则在蒲团上跪下,闭着眼睛,嘴里不停念叨着。

拿书的那个人把书放下,拿起一个小瓶子,里面插着一根柳枝。那个人把柳枝在瓶子里点了点,顺手一挥,水珠洒在那两个人身上。他围着两个人转了三圈,一边撒一边继续念着,最后把瓶子放下,和站起来的另外两个人,对着贡台深深一拜,嘴里大声念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三拜后,三个人退下,镇民们轮流上前,双手和十,在蒲团上默默祷告,一拜,然后退下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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