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沉默着,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除了有一定的能力,主要的还是他能猜准皇上的心思,每每都能做出顺应皇上心思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不清楚皇上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犯的是欺君之罪,他能看出皇上还是有些生气的,可皇上说的每一句话,又好像都给他留了余地。
至于皇上到底想怎么处决他,他自己还真猜不准。
皇上看着跪在下方的萧翎,见他背脊挺直,神情坚毅,现在看来,还真是越看越像从前的萧将军。
皇上回忆着从前,那时他还未继承皇位,作为储君,知道萧将军的战绩心中也是敬佩的。
后来萧将军因贪污被流放,边境小国便开始起了心思。
那里年的时间里,仗打的输输赢赢,他心中烦躁,想过要将萧将军召回,可那些大臣们不同意。
他后来偷偷派人去找过萧将军,可得来的确实萧将军一家的死讯。
他彻底没了心思,但那会他时常想着,若是萧将军还在就好了。
那几年里,大梁动荡不安,好在后来拓拔澈崛起,在战场上骁勇善战,风光无两,颇有当年萧将军的英姿,大梁也这才安稳下来。
门外,全公公敲了敲门道:“皇上,宁大人求见。”
萧翎听到全公公的话面露诧异。
皇上也立马看向萧翎,眼神流转。
“让他进来吧。”
萧翎心中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宁父是不是因为他父亲的事情而来。
宁父作为宁安最在意的人,萧翎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宁父进来见萧翎跪在地上,感觉心中的猜想已经证实了七八。
而后又抬头看了一眼皇上,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宁爱卿免礼,你过来所谓何事?”
宁父微微躬身道:“回禀皇上,是为萧将军一事。”
宁父的话音落下,萧翎的眉头随即皱了起来,皇上也又看了萧翎一眼。
宁父:“当年萧将军出事时,微臣便已经像皇上呈上一些线索和证据,桩桩件件都表明萧将军可能是被人污害。
当年皇上为了先皇将此事盖棺定论,微臣虽也没有再提,可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如今这些证据再呈现出来,若微臣无所作为,心中实在难安。”
皇上眼睛微眯,道:“你这话是何意?是在责怪朕?”
宁父拱手道:“微臣不敢,皇上当年为了先皇也是无奈之举。
微臣只是想着,皇上当年也提出过想要将萧将军召回,便表明皇上心中也是记挂着萧将军的,但又碍于众多大臣的阻拦又不得不将此事放下。
现在既然这些证据又已经浮于表面,皇上便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萧将军当年的事情查清。”
宁父的话音落下,皇上并没有应话,只是目光一直在宁父和萧翎身上流转。
而萧翎跪在一旁,心中既感动又紧张。
宁父又接着说道:“皇上,萧将军作为护国将军,守护我大梁多年安宁,也算得上我大梁的英雄,而我们又怎能这般薄待我大梁的英雄呢?”
“好。”皇上听到宁父的话,突然开口道:“宁爱卿如此为萧将军说话,那可知旁边这位便是萧将军的遗孤?”
萧翎听到皇上的话,心中咯噔一下,转头看向宁父,同时宁父略微诧异的看向萧翎。
皇上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道:“宁爱卿并不是很诧异啊,看来是知道?”
萧翎的手微微握成拳头,心中紧张。
宁父收回视线,道:“微臣不知,只是心中一直有所猜测。”
萧翎听到宁父的话,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随即却又听皇上问道:“那宁爱卿可知他并不是太监?”
这次宁父是真的惊了,当即转头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萧翎,下意识的出声:“什么?”
萧翎对宁父的反应并不意外,只是此刻他什么都不适合说。
一时间,宁父心中混乱异常,随即又想到当初他说想给宁家留后时,宁安和萧翎都满口答应。
怪不得,看来宁安也是早就知道了……
只是皇上这么问他是什么意思?皇上是早就知道了还是才知道?皇上是打算怎么处置萧翎?
而皇上看着宁父的神情,笑了一下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宁父回过神,道:“是,微臣不知。”
皇上:“如此,之前萧翎的请求朕倒是可以答应,不牵连你们宁家。”
他并不只单单因为宁父对比不知情才饶了宁家,而是萧翎之前说的没错。
蛮夷的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京,这其中必然还有许多大臣勾结。
所以朝堂应该整顿,大梁各地的官商也该整顿。
正是用人之际,他又怎能将贤臣杀害?
宁父没想到,萧翎还向皇上提出了这种请求,心中复杂的看向他一眼。
而萧翎听到皇上的话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道:“皇上圣明。”
皇上又严肃了表情道:“虽然证可以不牵连宁家,但对于你,朕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你仍旧坐着现在的位置,权势依旧,但关于你父亲的事,你便不能再提。
二是我为你父亲正名,但是你,将因欺君之罪被处死。”
宁父听闻,惊诧地看向皇上。
萧翎听到皇上的话,心中也是诧异,但随即不假思索地说道:“微臣选二。”
皇上的眉头微皱,道:“你可想好了?”
萧翎:“微臣如此费尽周折又冒险的进入皇宫,为的便是父亲的清白,如若不能将清白还给父亲,那微臣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龙椅上,皇上面无表情的看向萧翎,不知道心中是何想法。
宁父的眉头紧紧皱起,萧翎的选择他倒是可以理解,只是……
“皇上,微臣有个不情之请,所以说萧翎所犯是欺君之罪,可微臣希望皇上看在萧翎这么多年来为皇上分忧,为大梁效劳的份上饶他一死。”
皇上:“照你这么说,朝中的臣子都为大量效力,都为朕分忧,那他们是不是都可以犯一次欺君之罪?”
宁负急忙弯腰拱手道:“微臣并非这个意思,只是萧翎他作为萧将军的遗孤,萧将军蒙受冤情,可他却仍旧能理智的待在皇上身边,万事为皇上考虑,而非不明事理的只为报仇,便足以见得他的心性。
况且这几年里萧翎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微臣以为他的那些功劳足以抵他一死。”
御书房内,细针落地可闻。
皇上听了宁父的话并没有立马回答,反而沉默了下来。
宁父站在下面静静的等着,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而萧翎心中除了感动,却并没有什么想法。
在他隐瞒身份进入皇宫之时,他便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此刻皇上就算没有饶他一死,只要能为他的父亲正名,那他便也知足了。
只是想到宁安,他的心中万分不舍,但是有宁父宁母如此好的父母陪着,想必宁安也会过得很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