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拳头紧攥,牵扯着伤口又溢出了血。
我们六周年结婚纪念日那天。
夜里我发了高烧,她夜里帮我换了许多次湿毛巾,喂我喝药,直到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她特意外出去陪那个男人。
她跟那个男人说,「以后,每一个雷雨天我都会陪你。」
后来她真的做到了,一到打雷下雨的天气,家里几乎看不见她的人影。
她有在认真的呵护她的斯年。
后来,她向我道歉,说等下周末给我补上结婚纪念日,陪我去我最想爬的黄山。
我满心期待。
到了周末。
贺梦晴愣了下,用最温柔的语气拒绝了我的心愿,“最近工作有点忙,等明年好不好?”
明年,明年,又是明年。
我不解的质问。
她一边看书一边低声道:“你体力不好,年纪也上来了,到时候爬到一半下不来怎么办?你会拖累我的,跟你一起去爬山多没意思。”
那一夜我带着无尽酸涩入眠。
可她竟由着这个年轻的男人,背着她下山。
甚至一向不爱拍照的她,和他拥有无数张合照:「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爱撒娇的男人?说要爬山,几乎要一直抱着我才肯走。」
我甚至能想象平时冷冰冰的妻子,说这话时嘴角上扬的弧度。
二十几岁,我们在生活的缝隙中闯荡,没有时间去完成年少时的心愿,三十几岁时,她带着年轻的男人看遍了我没有看见过的风景。
一切有迹可循。
她们公司团建,她带了他去。
去露营地,她那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在陪他放风筝时竟也会露出温柔的小女人模样。
我想去的山,想看的水,她都陪着他看了个遍。
对于那个男人,她从来不会嫌麻烦。
甚至在朋友圈里发。
「不想让他成为小三,突然恶毒的想,我的老公能不能就这样死在手术台上?这样,我的斯年就能顺理成章的和我在一起。」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反复揉捏。
我的眼眶蓄满了泪。
护士走了过来,问我是不是伤口太疼,我摇头又点头。
最终他帮我缠好绷带,将一截断了的手表送到我手上。
“车祸冲击力太大,手术的时候你一直死死抓着这截手表,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才弄开。”
护士神色惋惜,“我想,这手表对你一定很重要吧。是你妻子送给你的吗?”
我的呼吸一滞,胸口疼得发紧。
哑涩回应:“是。”
护士羡慕的说:“您的妻子一定很爱你。”
妻子给我发来视频时,护士也在旁边看见她为我一步一叩求平安的画面。
我的手攥得发白。
谁又能猜得到呢?
谁又会猜得到呢?
那个曾经将这枚手表戴到我手上的女人,无比期望我去死呢?
2012年8月5日,我戴上手表,吻上她的额头,“谢谢你老婆,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结婚前几年,我们过得无比拮据,从不过生日。
那时候的贺梦晴就说,以后赚钱了一定要给我买一个最贵最好的礼物。
贺梦晴微愣了几秒,对我说:“买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很适合你,很有气质。”
我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微博。
那天晚上。
男人幸福的炫耀:「梦晴为我买下的行星,跟我一个名字!以后,我也是宇宙里独一无二的陈斯年了!」
旁边躺着的手表,是她为他花上一亿,买下一整颗行星命名权的附赠品。
他嫌老土,贺梦晴便给了我。
她根本不记得我的生日。
那个手表是个意外,却促就了我的满腔欢喜。
她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又蠢又笨又好哄。
事实上也是如此。
我在手术室里大出血,看着她拍的求福视频哭得稀里哗啦,连护士都为她的深情唏嘘不已。
就在我翻看手机的这几秒,她的小号朋友圈又更新了。
「差一点,我就能嫁给他了。」
「回去又要面对那个死人脸。」